按:

《三國志蜀書-諸葛亮傳》

六年春,揚聲由斜谷道取郿,使趙雲、鄧芝為疑軍,據箕谷,魏大將軍曹真舉眾拒之。亮身率諸軍攻祁山,戎陳整齊,賞罰肅而號令明,南安、天水、安定三郡叛魏應亮,關中響震。魏明帝西鎮長安,命張郃拒亮,亮使馬謖督諸軍在前,與郃戰于街亭。謖違亮節度,舉動失宜,大為郃所破。亮拔西縣千餘家,還于漢中,戮謖以謝眾。上疏曰:「臣以弱才,叨竊非據,親秉旄鉞以厲三軍,不能訓章明法,臨事而懼,至有街亭違命之闕,箕谷不戒之失,咎皆在臣授任無方。臣明不知人,恤事多闇,春秋責帥,臣職是當。請自貶三等,以督厥咎。」於是以亮為右將軍,行丞相事,所總統如前。

諸葛亮命趙雲、鄧芝揚聲經斜谷道取郿,則郿一地本已有魏軍駐守,加上蜀軍風聲鶴唳的影響下。

按:

《三國志魏書-曹真傳》
諸葛亮圍祁山,南安、天水、安定三郡反應亮。帝遣真督諸軍軍郿,遣張郃擊亮將馬謖,大破之。

故郿一地已有重兵防守。

趙雲所駐軍以為疑軍的箕谷,緣其谷口而上稱為赤岸,赤岸再北上可到武功、五丈原,而五丈原的西邊有綏陽小谷(1),綏陽小谷再上即為陳倉,陳倉自漢初以來即是軍事重鎮,當時魏國駐扎陳倉的兵力可能不及已有曹真援軍的郿,但仍有相當的軍力固守,暗渡陳倉之鑑在前,魏國不能不防。

陳倉在箕谷之左,郿在箕谷之右,而趙雲對於箕谷赤岸之上的綏陽小谷地形卻不甚熟悉(2),加上陳倉、郿兩地軍力的夾攻,疑兵之計反被魏國利用綏陽小谷夾攻於箕谷,因此所以諸葛亮有「不戒之失」之語,我粗略的推斷其所指的:

不戒之失的原因之一是:綏陽小谷的地形情報蒐集不完全。

按:

《三國志蜀書趙雲傳》

明年,亮出軍,揚聲由斜谷道,曹真遣大眾當之。亮令雲與鄧芝往拒,而身攻祁山。雲、芝兵弱敵彊,失利於箕谷,然斂眾固守,不至大敗。軍退,貶為鎮軍將軍。
此明言曹真的兵力大於趙雲、鄧芝軍力所能抵擋的程度,謂之「兵弱敵彊」。

而按:

《漢晉春秋曰》:或勸亮更發兵者,亮曰:「大軍在祁
山、箕谷,皆多於賊,而不能破賊為賊所破者,則此病不在兵少也,在一人耳。今欲減兵省將,明罰思過,校變通之道於將來;若不能然者,雖兵多何益!

而魏晉春秋卻與陳壽三國志相抵觸,既然諸葛亮「亮身率諸軍攻祁山」,以趙雲、鄧芝「使趙雲、鄧芝為疑軍,據箕谷」,則何以魏晉春秋會出「皆多於賊」之語,既然蜀軍主力(諸軍)在祈山,而趙雲、鄧芝軍的主要目的是疑軍,既為疑軍且主力在祈山,那趙、鄧二人所能運用的兵力自然不多,若趙、鄧二人所剩不多的疑軍軍力,仍然大於曹真郿地的駐軍軍力,卻還是被曹真所擊敗,這不單單只是趙、鄧二人的領兵出了差錯,而是在一開始的佯右攻左疑軍戰略上便已出錯。

但我對於此段「魏晉春秋」存疑,而聊備以為參考。

不戒之失的原因之二是:

按引:《水經注疏》卷二十七:
諸葛亮《與兄謹書》云:前趙子龍退軍,燒壞赤堐以北閣道緣谷一百餘里,其閣梁一頭入山腹,其一頭立柱於水中。今水大而急,不得安柱,此其窮極,不可強也。<1>又云:頃大水暴出,赤堐已南,橋閣悉壞。時趙子龍與鄧伯苗一戍赤堐屯田,一戍赤堐口,<2>但得緣堐與伯苗相聞而已。
<1>守敬按《元和 志》引此《書》,稍略。
<2>趙此句戍字作屯。守敬按:《通鑑》魏明帝太和二年,《注》引此作戍。

趙雲「斂眾固守,不至大敗」的退兵之計是:燒毀赤堐(赤岸同赤堐)以北的閣道,以此阻絕曹真大軍的追擊。以諸葛亮春秋責帥之言而自貶三等,則為何趙雲仍然貶官為鎮軍將軍,鄧芝卻無連坐而貶,蓋因趙雲所燒毀之閣道,乃諸葛亮苦心經營的赤岸府庫的要道(3),加上後來修復的困難度,所以縱使不追究趙雲的箕谷兵敗,也要追究赤岸退兵的方法是否過當,一百餘里的閣道需要多少人力與物力才能修復,諸葛亮多年經營的心血付之一炬,都是必須考量進去的。

赤岸府庫:

按:《三國志蜀書趙雲別傳》
雲別傳曰:亮曰:「街亭軍退,兵將不復相錄,箕谷軍退,兵將初不相失,何故?」芝答曰:「雲身自斷後,軍資什物,略無所棄,兵將無緣相失。」雲有軍資餘絹,亮使分賜將士,雲曰:「軍事無利,何為有賜?其物請悉入赤岸府庫,須十月為冬賜。」亮大善之。

「赤岸府庫」出於此處,至於所謂的「軍資餘絹」指的應該是趙雲、鄧芝在箕谷陳疑軍之計時,而為了長期牽制魏軍主力所做的準備,所以蜀軍陸續會有輜重補給送入赤岸庫內,是可以想像的。而趙雲退兵之際,補給尚未送到趙、鄧疑軍前線,前線便退兵,所以會遺有軍資餘絹,我認為是合理的。而趙雲的「悉入赤岸府庫,須十月為冬賜」之言,可確定赤岸府庫未被曹真所佔據,且須十月為冬賜,則可以顯示這些軍絹本來的用途當是為了冬天的到來而做準備的,那諸葛亮的意圖不只是取祈山,可能也期待趙雲、鄧芝能利用疑軍之計,使魏國不敢輕動經斜谷水攻箕谷,在諸葛亮的主力突破祈山之時,配合蜀軍主力取郿或者陳倉,所以才會有運送軍絹為冬天所用的打算,這應是長期作戰的打算。

注:
(1)見諸葛亮文集,《又與兄謹書》。
(2)同上。
(3)見諸葛亮文集,《與兄謹書》。

阿啡...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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